顺着斯格特手指的方向,迪卢克望了过去,一时之间失魂落魄。
那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蓝色,如同果酒湖水一样清澈、纯洁。看到它的一瞬间,迪卢克仿佛看到寒潮滚滚而来,将他的灵魂全部冻结,所有杂乱的思绪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。
名叫冰笳的植物通体深蓝,不过半尺高。它扎根在冰雪之中,躯干挺直,叶片呈椭圆形,小而厚实。在顶端开着一朵精美的花,繁密的花瓣整齐的排列成一圈,向着四方恣意伸展,中心微微蜷曲着的花蕊发出淡蓝色荧光,将飘荡在附近的寒气照的通透。
寒气围绕着冰笳的花蕊不断旋转,使得整个花朵像是蒙了一层面纱,看起来神秘莫测。
大约百米方圆的空间里,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冰笳,从外面只能看到冰笳的花瓣,看不到它的叶片和根茎。弥漫在花蕊上的寒气彼此互相交融,将整片花田全部笼罩,只能看到模糊的形状和那晶莹的光芒。
“真是...壮观。”
听到迪卢克的自言自语,斯格特不禁笑出了声,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这片海洋时的样子,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。
“冰笳是很多种酒都要用到的原材料,冰原外围并不多。想要大批量的采摘就要再往前深入至少三里路,不然就只能偶尔碰到两三朵,这还是运气好的情况。”生怕迪卢克不知道这片花海所代表的含义,斯格特特意解释道。
“在冰原里的三里路,可不是平常赶路这么简单,稍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。自从得到这片无主的宝地,我只用了一年的时间,就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拾荒客,变成现在三家酒馆的座上宾。这还是我一直有意控制每次带回冰笳数量,迪卢克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?”
面对斯格特的提问,迪卢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:“一次性卖出太多冰笳,会冲击市场,冰笳的价格应该会降低...”
看着斯格特讶异的表情,迪卢克知道自己猜错了,于是问道:“那是为什么?”
“我不得不承认,你是我遇到过最强的人,迪卢克。不仅仅是实力,还有超人的智慧,我现在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了。”摇了摇头,斯格特笑着说道:“你的想法没有错,虽然没有尝试过,但是我敢相信,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发生。但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,就算价格只有一半,我也会选择将所有的冰笳一次性全部换成摩拉,毕竟只有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。”
“我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,只不过是想活着。”
“活着?”
斯格特解释道:“我只是个普通人,没有你这么强大的实力,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能轻易将我击垮。如果被人知道我掌握着这么一份宝藏,那我可能早就死在冰原上的某个裂缝之中了。就算是这样,也有不少人像饿狼一样跟在我后面转,如果不是够谨慎,也早就被他们吃干抹净了。”
十分同意这一点,但是迪卢克的疑惑却更多了。
面前的中年男子明明这么谨慎,却又为什么将自己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轻而易举地告知自己了呢?
刚遇到对方的时候,那浓烈的元素气息迪卢克绝对不会感应错,可是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迪卢克从没有见过他再次使用元素力。如果真是邪眼的话,他又有什么目的呢?
不知道迪卢克心中已经翻江倒海,斯格特一边小心采摘着冰笳,一边说道:“这片冰笳我已经发现一年多时间了,算下来也来过二十多次了,每次都会将这个口袋装得满满当当。但是当我下一次再来的时候,它们又是这样将整个洞穴铺满。这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!”
“接住!”
一道冷风袭来,迪卢克顺手抓住袭来的物体。
“很好,任何时候都不放松警惕,这是很好的习惯。不过现在,尽情享受美酒吧。”装了差不多半袋子,斯格特拿出两罐冰笳酒,扔过来一罐,自己已经打开美美地喝了一大口。
手中的冰笳酒就像是冰块一样冷,黑色的罐体上面满是细碎的冰渣。
轻轻打开罐子,淡蓝色的酒液微微荡漾,借着洞里的荧光可以看到罐中酒液没有丝毫冻结的痕迹,十分神奇。
冷冽清新的气味飘散出来,将自己杂乱的思绪压在心底,迪卢克仰起头喝了一口冰笳酒。
冰爽!炽烈!
虽然没有结冰,但酒液的温度已经低到极致,喝进嘴里就好像碾的细碎的冰渣,冻得人舌头发麻。然而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,接踵而至的是从口腔直达腹部的灼热,如同一股岩浆,将真个身体都烘烤的暖洋洋的。
直到这时,迪卢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入一定程度的僵硬之中,可是自己却毫无察觉。
迅速将酒喝完,斯格特有投入到工作当中。冰笳酒的效果十分显著,他的动作变快了不少,大约只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,已经装满了那个口袋。
“啊...看来我真是老了,这么一点活就腰酸背痛的,现在这副样子,就是给人当短工也没人会要的吧。”斯格特站直身体,捶打着僵硬的脊背,虽然很不甘心,但是自己可能真的已经老了,再过几年,说不定连这些活也干不了了。
走过去拎着口袋,二人踏上了归家之路。
回去的路比来时轻松了不少,因为刚刚探索过的路并不会立刻发生变化,只要循着走过的痕迹,就可以避免绝大多数危险。
一路上迪卢克拎着口袋,速度毫不受影响。反倒是斯格特,是不是就要停在原地,打开一罐新的冰笳酒。
“哼,想到年我年轻的时候,也是这么充满精力,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累,唉...”一路上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,但是每次看到迪卢克轻松写意的模样,斯格特总是忍不住追忆自己逝去的青春。
明明只不过刚近四十岁,他已经像一个老头一样。